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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节(第2页)

&esp;&esp;秋五太太叹道:“她们不比你们府上,都是有教养的人,我们家里那几个,都是外头胡乱买的。就说我们那姨太太,从前从没服侍过人,乡下来的,没见识,冷不丁一进城里来,眼就给迷花了,成日家好吃好穿,前头我说她两句,她还不服,竟和我吵起来,谁家姨娘有这胆子?还不是怪我自家心慈!”

&esp;&esp;“她做了什么您说她?说她还不服?”

&esp;&esp;“可不是嚜!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没得招笑。”

&esp;&esp;络娴正洗耳倾听呢,“您只管说好了,咱们亲戚间坐在一处,不就说些家长里短的话?您可见是和我们外道,难道和那些亲戚也这么不好启齿?”

&esp;&esp;秋五太太感到些亲切,便也当寻常亲戚一般抱怨起来,“那日我叫厨房里煨了锅肉,这顿吃不完,下一顿往里头再添些菜蔬,嗳,又是一顿,这不是又省人力又省柴火啊?”一面说,一面一手打在另一只手心里,“两茫然(o二)

&esp;&esp;还从未有过如此窘境,过了好一阵,池镜把下嘴唇舔舐一下,歪着脸

&esp;&esp;和她说:“成日在家怪没趣的,不如我领你出去逛逛好不好?”

&esp;&esp;玉漏全没兴致,这时候也有点怕见人,“哪里逛去?谁家奶奶往外头闲逛?”

&esp;&esp;是没这道理,又不是庙会灯节,不成体统。不过池镜却说:“没成三奶奶的前,你常坐在我马车里跟着我四处乱逛。”

&esp;&esp;那时候能一样么?玉漏嗔他一眼,又垂下脸去,“我去睡会午觉好了,你爱逛只管逛你的去。”如此厌厌走入房中,看见他也跟进来了,便回头睇一眼,“你不是要出去么?”

&esp;&esp;池镜待要说话,金宝进来回话了,“已送亲家太太出去了。”

&esp;&esp;她娘好容易来一趟,必定不肯这样轻易就走。玉漏坐到床沿上去,因问:“你怎么说的?”

&esp;&esp;“我就按你的话说的,说这屋里忙得很,先派人送她回去,改日再请她来坐。”

&esp;&esp;“她就肯?”

&esp;&esp;金宝尴尬一笑,“她先不肯,还说你这里忙的话,她就在二奶奶那头多坐会,是我好说歹说拉她走了。她像有些不高兴,抱怨了几句。”

&esp;&esp;“抱怨什么?”

&esp;&esp;“也没什么,就说好容易来一趟,做女儿的连杯茶也不请她吃,倒是人家二奶奶,又留吃饭又送东西的——”

&esp;&esp;金宝越说声音越低,方才去络娴屋里请人时,看见秋五太太和那些人笑成一片的样子,好像不知道人家是因为她可笑才笑。金宝在那院的丫头婆子跟前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。

&esp;&esp;送的什么也都是络娴用不上的,平日赏人也要赏,给秋五太太就像打发叫花子,偏她好的坏的都肯收!大包小包揽过去,也不知是看不出人家戏耍她还是果然连一点自尊也没有!

&esp;&esp;玉漏气得睡下去,翻身蜷在床上,手垫在半边脸底下,想哭又哭不出。

&esp;&esp;隔会觉得身后有人睡下来,是池镜。他僵了一会,慢慢自身后伸来胳膊将她圈住,“我晓得二嫂是故意要使你难堪,你真怄在这里不吃不喝的,反而随了她的意了。”他顺着她的胳膊摸上去,握住她的手,“等改日我替你出气。”

&esp;&esp;很随意的口气,完全像是哄人的话,玉漏也没当真,就笑了下。池镜没说话,只将眉头在她背后暗暗打了个结,思虑着什么。

&esp;&esp;一时听见“咕噜”一声,谁的肚子叫起来,这才想起来两个人都没吃午饭,这一混倒要将近晚饭时候了。池镜特地叫青竹吩咐厨房添做两样玉漏素日爱吃的,一面说些玩笑哄玉漏起来吃。

&esp;&esp;晚饭随意吃毕,听见老太太打发丫头来叫,玉漏不知什么事,忙过去。老太太因问:“听说你母亲今日进府来了?也没人告诉我一声,好歹该治席请她的,谁知我问丫头,又说她已回家去了?你怎么不留她在家歇两日?”

&esp;&esp;玉漏笑道:“她不放心我爹一人在家,就忙赶回去了。”

&esp;&esp;老太太先已问清楚了丫头,知道她娘是络娴私自请来的,那一双老辣慧眼,还会看不穿络娴想要奚落玉漏的目的?偏要问:“听说是二奶奶请你娘来的?事先也没告诉你一声?”

&esp;&esp;玉漏见她脸上有些坐观虎斗的自得,就知道她心里门清,不过她从不会明着替谁出头,她看中的根本不是谁人对错,无非是要手底下的人争锋相对的结果。

&esp;&esp;这世上之事,压根就没有是非对错可判,玉漏感到一阵沮丧和灰心,脸上无精打采的表情,“二奶奶大概也是好心,见我娘从没进过府里来做客,就请她一回。”

&esp;&esp;看样子妯娌两个是彻底闹僵了,再没了摒弃前嫌的可能,老太太很是放心,落下茶碗盖子,笑道:“我看她是闲得没事做,人家自己的亲娘,犯得着她去请?”

&esp;&esp;她年轻的时候也遭过如此奚落嘲讽,因此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,“自然是想叫大家比比看,她们出身多了不得,你出身多么不如她们——这些心眼,我几十岁的人还能看不出?所以你愈是要争点气。”

&esp;&esp;倒奇怪,池镜哄她许多话都没能替她开解,竟然在老太太身上得到一丝安慰。也许因为老太太就是她的先例,明摆在眼前,将来也要像她一样做得了一家之主,那些奚落自然能变作追捧。

&esp;&esp;她横了横心,觉得一副愁肠比往日更坚更硬起来,偏要络娴也不得好看,便道:“这些日子裁撤那些使不上的老人,点算下来,我看二奶奶院里的人也太多了。从前服侍二爷的,又添二奶奶娘家陪嫁来的,有二十来个了。我看倒使不上那么些人,想着打发去几个,又怕二爷二奶奶舍不得,所以想讨老太太个示下。”

&esp;&esp;料定老太太会答应,因为是占理的事情,也能为府里省检开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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